自梳女，中國第一批終身不嫁的不婚族

Hello,大傢好。我是堅持輸出自己思想，迎難而上的南上秋。

隨著女性獨立自強與自主意識的覺醒，這幾年女性不婚越來越多瞭。現代女性可以選擇獨身主義、約會文化、丁克傢庭、同性之愛等不同的生活方式。但其實早在一兩百年前，中國就已經出現瞭第一批不婚族“自梳女”，比如在我們廣東順德、珠海等地的自梳女。

自梳女這一風俗興起於19世紀中葉，盛行於清末民初，大約在1875年左右至20世紀40年代。這一時期，珠江三角洲地區的自梳女群體最為集中，尤其是在順德、番禺、中山、南海等地。自梳女通過一定的儀式，自己把頭發盤成發髻，宣佈獨身終老，這一群體被稱為“自梳女”。

01.

在解放之前的封建社會，女性地位低下命運受到殘酷的控制。在封建社會中，重男輕女的觀念根深蒂固，女性被視為男性的附屬品，她們的價值和地位不及男性的一半。

女性在婚姻中往往處於弱勢地位，婚姻多由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決定，缺乏個人選擇的自由。女性嫁入夫傢後，一般不能離婚，隻能寄希望於夫傢的寬容。許多女子被迫和心愛的人分開，甚至被父母當成賺錢工具嫁給一些本就品行差或者身體不爽利的人。

女子隻能順從被父母選定的婚姻，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，生兒育女，操持傢務。隻有數不清的傢務受不完的苦。若是運氣好則有好日子過，若是運氣差這一輩子也就這樣瞭。

哪怕幸運嫁到“高門大戶”傢去當姨太，也終究是男人的附屬品招之即來揮之即去。就像張藝謀導演的《大紅燈籠高高掛》中的5位姨太一樣。

在婚姻中遭受丈夫的虐待和欺凌，卻得不到社會的同情和幫助，反而被社會及周遭鄰居視為尋常。女性在生育方面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，她們必須為傢族延續血脈，生育眾多子女。若是生孩子生不出，甚至有婆傢去母留子。

在老電影《出嫁女》中，桂娟目睹婚姻幸福的姐姐因難產被選擇瞭“保小”（保“哪吒胎”），被抬上水牛尖背慘無人道地機械式催生（一遍遍溜牛，一聲聲呻吟，一圈圈血跡…最終難產死去。至今我想起仍然陰影重重，可謂是中式恐怖。

女性在社交活動方面受到嚴格限制，她們不能隨意外出與人交往。很容易被扣上出軌的帽子，受到諸如“浸豬籠”、“杖刑”、遊街之類的懲罰。女性必須遵守“三從四德”的道德規范，即未嫁從父、既嫁從夫、夫死從子，以及婦德、婦言、婦容、婦功四德。

02.

而自梳女則就是在這種壓抑的社會背景下產生的一種“反叛女性”。自梳女的出現打破瞭這種傳統的婚姻模式，她們通過一種特殊的儀式，將自己的頭發梳成發髻，表示終身不嫁。這種行為既是對父權制的反抗，也是女性主義的萌芽。

當然，也有一部分自梳女是是被歷史裹挾著而被動做出這樣極端的選擇，比如傢裡的男性勞動力不足或者年齡低下，此時需要女性頂起傢裡的經濟支柱，因此無法嫁人而是在傢充當經濟支柱。《順德縣志》中記載瞭珠三角很多傢庭均是由女性組成，孤兒寡母，甚至“一門三孀”，男性要麼死亡，要麼遠渡重洋，這就使得珠江三角洲地區的女性非常能幹，成為傢庭的主要勞動力、社會的主要勞動者。

自梳女們選擇獨立生活，不再依賴男性，她們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奮鬥，獲得瞭經濟上的獨立和社會地位的提升。在《自梳女》的電影中，還有自梳會來給自梳女們做管束規范以及提供就業機會。

還有一部分自梳女的女性互助中，也有著同性戀的成分。在男權社會裡，男子可以豢養男寵，斷袖之情在社會上並不鮮見。明清時期男風則更為盛行，統治階級和文人群體中愛慕男風者不在少數，像是文人張岱、袁枚等。

男同是可以放在明面上討論的，而女同通常局限於閨閣之中，又以傳統兩性婚姻為遮擋，一直處於暗隱處。即使同在性少數群體中，依然存在著以男權思想為主流的影響，女同性戀者身兼同性戀與女人雙重身份，必然在文化上處於弱勢地位。

03.

嶺南地區古越人的婚俗殘餘有“不落傢”，這種風俗在古越人後裔壯、侗、水、苗、瑤和黎等少數民族中普遍存在，稱為“坐傢”或“不落傢”，是指女子婚後仍居住在娘傢，不住夫傢，等懷孕後才正式到夫傢過夫妻生活。

而珠江三角洲地區的“不落夫傢”女子具有群體結拜行為，她們拜結“金蘭姊妹”，互相監督，互相研究不到丈夫傢生活的策略。

為瞭避免懷孕，在新婚之日，新娘在金蘭姊妹的幫助下，穿上特制的衣服，上下密不透風；還有人攜帶剪刀、繩子等工具，以防丈夫迫近自己的身體。這種特殊的“不落夫傢”婚俗的存在給後來的女子“聯袂不嫁”——“自梳女”的出現提供瞭生存土壤。

不過“不落傢”和自梳女還是有不同區別的，自梳女一輩子保持忠貞不嫁人，而“不落傢”是自梳女子的一種假婚習俗，為避免遭父母強迫嫁人抗爭無效所采取的折衷辦法，過門行婚禮而拒絕同丈夫寢處，三朝回門後即長居母傢不返，故稱“不落傢”。她們希望自己死後牌位也有地方可供奉。部分自梳女通過與未婚死亡的男子舉辦形式婚姻以獲得安葬之地，類似於冥婚。

自梳女的出現與時代變遷也有很大關系，19世紀中葉以後，珠江三角洲地區的蠶絲業興起，為女性提供瞭大量的工作機會，使女性有瞭經濟來源，開拓瞭視野，增長瞭見識，改變瞭觀念。

乾隆二十二年(1755年)後，清政府實行廣州獨口貿易，刺激瞭以廣州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地區商品經濟發展。廣絲廣綢銷售量激增，蠶桑和繅絲業發達，需要大量女工，許多青年女子為養傢糊口，分擔傢庭經濟負擔，參與蠶桑和繅絲業的勞作。女性集體的生產和生活使她們形成瞭新的人生理念，認為婚姻不再是解決女性生存問題的唯一途徑。

04.

自梳女謀生之路除瞭在絲廠勞作，還有其它工業勞動。待到絲廠沒落後，自梳女便遠赴南洋去做女傭（又稱“媽祖”、姑婆）、小販或者開店。很多都是一走就是幾十年或者再也不回來。比如自梳女黃月蓉。她在新加坡做女傭60年才回到故鄉廣東佛山。

自梳女通過工作掙得的錢，不僅用於自己的開銷，還常常寄回傢中，支持父母、兄弟乃至侄輩的生計，包括米面糧食、日用品、建房資金、做生意的成本、學費等大項支出。

自梳女通過節省和儲蓄，以及可能的投資，增加個人財富。有記錄顯示，自梳女會將積蓄用於支持傢中大事，如婚禮聘禮、建房等。

廣東省婦女聯合會婦女研究中心主任曾女士稱，2011年的一次調研顯示，明確登記在冊的自梳女不足50人，年齡在85歲到90歲之間。根據最新的統計數據，截至2024年，廣東地區的自梳女數量已經非常稀少，記錄在冊的自梳女僅剩下15人，且大多年齡在八九十歲之間。

自梳女們回國後，通常群居生活在籌資自建的“姑婆屋”中，在日常生活及感情等方面自立互助，形成十分明顯的族群標志。這種群居生活方式為她們提供瞭一種相互支持和幫助的環境，讓她們能夠更好地面對生活中的困難和挑戰。

比如佛山的冰玉堂，冰玉堂籌建於1948年，坐落在佛山市順德均安鎮沙頭管理區，是由工作在新加坡的400多名自梳女和留在沙頭的100多名自梳女合資8萬港幣興建，當時政府專門劃出土地作支持。

初建時，一百多名自梳女也自己動手，斬樹除草，推土平整，直到漸成一片平地，再請一傢公司按圖建構而成。冰玉堂占地面積1098平方米，建築面積426.7平方米，坐北向南，兩進深，西聞三面，墻面大多用淺藍色，呈現出典型的南洋建築風格。冰玉堂頭門為凹肚式，面闊三間，共14米，進深7.3米，墻楣上繪有古代人物和花鳥等精美傳統壁畫，門口有一道趟櫳門。

門額上刻有“鶴嶺靜安舍”五字。冰玉堂堂前有一小天井。兩側為廊，左側有神龕一座。右側則懸掛著1991年重修冰玉堂的捐款單位、機構和個人名單。堂前門窗俱為圓拱式，凸顯著南洋風格，兩側建築則是珠三角鄉村典型的普通民居兩層木樓，長長的黝黑木梯，在清脆而漫長的腳步聲中引人走進陌生而神秘的世界。